又一次深陷

    是他真的懂我，還是……自我安慰？

　　電視裡傳來的聲音伴隨著窗外的雨聲變得吵雜不堪。

　　這樣的背景音樂，令人感到沉重又厭惡。

　　我問了媽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，她的語調平平，口氣更是事不關己。我想大概是爸所說的什麼狗屁冷靜期真的有所謂的作用。

　　今天，爸爸終於回來了。

　　這次家裡不再是爭吵個喋喋不休，氣氛僵到最低點，靜默得我們不願主動開口說一句話。

　　哥當然也在。

  至於在我把所有的事告訴他後的反應更不用說了，身為兄妹的我們情緒也盪到最低點。

　　「妳頭上的傷好點了吧？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推倒妳的－－」從進屋開始爸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媽的頭上的包紮，顯然的爸對那天的仍舊耿耿於懷。

　　「怎麼可能好得那麼快呢？傷口多深當然就要花多久的時間來療癒。」連國文不好的我都聽出了句裡的弦外之音。

　　「我想和雨寧單獨談談，妳……」爸冷漠的瞥了哥一眼，「妳跟冬陽迴避一下吧。」

　　我本來以為媽會激動的拒絕，想不到她卻準備跟哥走開，我一見狀馬上反駁：「我不要。」我低下頭，不願對上爸的眸子。「我、我不喜歡和……我不喜歡單獨和別人講話的感覺。」

　　「雨寧，爸爸是真的有話要對妳說。」我撇過頭，不為所動。「好吧，妳多想想，爸爸會來找妳的。冬陽，你是哥哥，替我好好開導妳妹妹。」

　　「那現在我要問你們一個更重要的事，請你們勿必要把答案想清楚──離婚後你們決定跟誰？」我震驚的回過頭，不敢相信的瞪著爸。哥和媽卻是一臉事前早就知道的表情。

　　就只有我被蒙在鼓裡嗎？

　　「離婚就算了，你現在竟然還要把我們三個人狠狠拆散啊？」一股濃濃的酸楚湧上鼻頭，我憤怒地把藏在口袋已久的信用力的甩在桌上！「我才不會回答！一但缺少我答案的婚姻就離不成了對不對？那麼我死都不會說－－」

　　啪－－

　　我分不清是黑影先閃過我的眼前還是聲音先傳來，我最清楚感受到的是臉頰的灼熱感。我撫著臉緩緩睜開方才反射性閉上的眼，他們兩人一臉慌恐，而我正前方的媽媽正看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手掌發愣。

　　「妳打我？妳打我？妳竟然打我！我這麼努力爭取，這麼奮力反對到底是為了誰啊！」我聲嘶力竭的朝她大吼，直接旋過身奔回房間。

　　我甩上門，不只碰了一大聲我還把門反鎖起來。我窩在棉被裡，把自己徹底的包了起來，然後徹底的大哭。

　　我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媽嗎？甚至還把和爸之間的父女情誼棄之不顧，結果換來的就只是媽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？

　　之前我哭是為了這家而哭，因為它最重要的鋼筋已碎裂坍塌；

　　我是為了媽而哭，因為她再也沒有穩健的肩膀得以安心依靠；

　　我是為了哥哭，因為他徹底的失去了一個曾經和藹的好父親；

　　唯獨這次我是我了自己而哭，因為我發現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。

　　如此堅決反對，究竟是為了誰？

　　真是吵死人了！

　　我揹著書包在遊樂場裡玩樂，口袋裡的手機不時響來響去的，真令人厭煩，我只是想要有個寬敞的空間，然後就蹺掉那麼一節課也不行嗎？我只是想嘗嘗當壞學生的滋味如何而已嘛。

　　我滑開手機蓋，八九通未接電話，想不到我才失蹤那麼一下下就有那麼多人要找我啊。我以前就一直想這麼試試看，找一天來個大失蹤，測試測試他們的反應。

　　我無聊的瀏覽著來自各處的未接通話，突然在一欄停下。

    ……想不到學長也會打電話給我，我苦笑了聲，縱使心底有那麼一絲愧疚但也沒有回撥電話的打算。

　　至於其他人，我想我一點也沒有回撥的必要。卓昀霈？八成是從學長那裡聽到些什麼才會想打給我看看吧，這個實質上只有好幾面之緣的人，好啦說白一點就是情敵，雖然聊得來但不重要。

　　再來就是通數最多，也最擔心我的白利晨了，但此時她是最不可能的人選。我並不是從一早起床就打算翹課，我有到學校一趟，跟她吵了架才氣得揹起書包拂袖而去。

　　我忘了我們吵架的原因是什麼，好吧我承認我也完全不願再次提及。

　　小晨的家庭一直都很美滿很幸福，所以那些關心的話從她口中說出對我來說突然都變成了利刃，明知道她沒有這些意思，明知道她不是在諷刺我，但我就是突然莫名地感到厭惡，所以就任性的直接轉頭走人。

　　此時，我忽然想到了劉祖皓。重新在未接通話裡搜尋了一次竟然沒有他的名字！這幾天剛好遇到假日連休，我還沒跟他說過家裡最近發生的事，他就在我隔壁班一定也知道我翹課，但沒有打電話來煩我。

　　嘖，結果到頭來只有這個在公車莫名其妙遇到的人懂我。

　　「……我這樣是不是有點在自欺欺人啊？」大街上，我咕噥。

　　原本要按下關機鍵的手指頭自動移位。我想我最少也要告訴一個人夏雨寧目前的五個WH。